2020年11月15日 星期日

【閱讀心得】広津和郎「神経病時代/若き日」

 廣津和郎「神經病時代/年少時」


岩波文庫的版本收錄的兩篇故事。

兩篇都是中篇,神經病比較短。

  其實這本我拿到很久,「神經病時代」早就看了然後就快忘光了(等等)。最近因為買了日本電子書開始看和郎的散文,想想還是該把這本小說看完,就拿起來讀了後面的「年少時」。本來想重看一下「神經病時代」但還是放棄了(欸)。一是很累(心理)、二還是很累(物理)。心理的累其實跟故事本身有關係,所以大概翻一下還是可以恢復記憶就算了。物理的累則是因為這是岩波舊文庫,排版上比較緊、印刷也比較不像現在那麼清晰(這本還是新書,我真不想面對其他人我還有買舊書)。


給大家看一下比較,由左至右是岩波排版變化(依時間)
神經病是最左邊的

  面對現實回到寫的人神經病讀的人也快被搞到神經病的「神經病時代」(怎麼好像講得很失禮)。小說開頭的句子是「年輕新聞記者鈴本定吉近來逐漸為憂鬱所苦。」主角在報社上班,怎麼聽起來很耳熟,那個什麼自然派的那些人……不,等等,廣津和郎自己不也是在類似的地方上班嗎?沒錯,所以這其實是和郎根據自己在雜誌社的工作經驗所寫的處女作小說。在那之前和郎都是負責寫文藝評論,那個芥川也被批評過(但是在和郎的散文裡面說他被芥川壁咚撒嬌所以顯然是沒有敵對,這件事情等我有空看完那本再說  其實噗浪上有說過 )。反正當時代的人大概都被批評稱讚一圈過,其實這也是為何文鍊這個遊戲會優先選擇和郎而非他父親柳浪,畢竟柳浪算是明治時代的作家,但遊戲中還是大正人比較多…一點點。(不過畢竟也有硯友社,所以柳浪進遊戲的可能性還是很大,應該說我希望他進啦啊啊)

  扯太遠了,總之主角定吉就是在報社上班然後被老闆壓榨的社畜。雖然他是記者,但要寫什麼報導卻不是他所能掌控的。覺得事件重要而奮力寫好的新聞稿子,主編一眼就丟回來說「這種事情五行就好了,控制一下。排版在第X頁。」定吉覺得社會上的冤屈,被車撞死、有人自殺這種事情應該要讓大家知道,但主編的考量卻是政府需求。不過中間有一段特別有趣,提到國民對內閣不滿而要在日比谷公園舉辦國民大會(這是指人民聚會),因此抗議群眾很可能也會朝編輯部來,而他們又必須確保第二天早報正常出刊且發佈的是最新消息。因此分配起留守和出去打探情報的人。

  定吉有幾個會一起喝酒的學生時代老朋友。相川老說要寫小說,卻永遠沒看到他的稿子。遠山為了養家而拼死卻總酗酒逃避生活困苦的事實。河野喜歡上一名女性卻沒有勇氣告白,希望大家能幫他忙。定吉自己雖然盡可能想避免自己也變得瘋狂,卻在每天早上起床面對妻子與孩子的時候仍然感到困惑。

  其實「神經病時代」要說劇情也不是沒有,只是有種拖拉綿延令人胃痛的感受。內容主要寫的就是那個時代大家努力生活的樣貌。雖然河野只是個普通的跟蹤狂(咦)。定吉到後面真的爆炸的時候出現了打老婆的場景,但緊接著就是他覺得自己非常可怕。完全表現出就是壓力值破表的社畜。不過最後他還是回到家裡、回到職場,大概也只能繼續過著壓力山大的生活。(對了雖然應該看得出來……日文的神經病指的是神經衰弱/精神衰弱而非精神異常喔)

  「年少時」(若き日)是在神經病之後發表的半自傳小說,主角叫做小島 。這篇內容就簡單許多了,小島在電車上遇到杉野,是很多年沒見面的同學。雖然小島親暱的詢問對方母親是否無恙,杉野卻非常客氣地對應(還刻意寫出「他用敬語回我話」)。但聊了兩句,對方忽然想起來似地問:「你知道我妹死了嗎?」小島錯愕不已,就連千鶴子已經結婚的事情都不知道。杉野表示:也對,畢竟又沒告訴你。接下來就開始回想起他是如何認識杉野一家,後來喜歡上千鶴子但杉野哥哥反對,最後無疾而終的一段戀情。

  這兩篇有一個共通點,就是主角的內心戲有夠長。雖然神經病是用第三人稱寫的;年少時是第一人稱但無礙於落落長的內心碎碎念。而且年少時的景色和週邊環境描寫也非常詳細,連同當時各種社會現況也都寫了出來。雖然主線是小島沒能成就的一段戀情,但「年少時」寫的其實並不只是關於戀愛。和郎在後記裡面也提到,這篇有個很重要的地方是他在當中提到父親柳浪。和郎意圖描寫出明治作家生活困苦,但畢竟是他記憶中的父親,對和郎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年少懷念。

  中間有一段是小島原先要邀請千鶴子一起去看戲卻受到杉野阻撓,最後他自己一個人去看戲,卻在中場就奔回家。看見父親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,卻覺得非常心安。無論何時,只要與父親在一起就感到安心--這就是和郎對柳浪的記憶重點。看到這一幕我就想起了「現代日本文学巡礼」影片當中有一段其實原本是去拍柳浪,但和郎剛好也到柳浪家,因此影片拍了他開開心心坐在緣廊向父親搭話的樣子。

*「現代日本文学巡礼」是改造社為了宣傳「現代日本文学全集」而請久米(他有自家用攝影機)拍攝幾位當代作家剪輯成的影片。當中芥川爬樹那段大概是流傳最廣的。目前完整的影片只能在郡山市的久米正雄記念館看到。

  說老實話看完這本我還不確定會不會喜歡和郎的小說(是沒有到討厭但這個排版實在太累人),所以就再觀察看看(?)……可是我另外幾本好像都是散文(咦)最後還是想大叫爸爸快來啊不要待在隔壁棚(噓)

  最後補充一下,「若き日」裡面有提到和郎(小島)最一開始讀的俄羅斯作家是契訶夫並且深受感動,後來雖然也讀了托爾斯泰和杜斯妥也夫斯基,但並沒有那樣的感動。另外也不只一次提到正宗白鳥的文章,表現出他是前輩。但是對於一名女性反覆閱讀白鳥的「微光」感到微妙(嗯?)另外一件小事是他有提到年輕的時候「映画」還叫做「活動(写真)」,真的是活在時代變動的人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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